在那之后,已是过了几天的夜晚了。月光弥漫的冬景总是异常美丽的,即便在流云遮掩夜空的刹那,也总会有淡薄星光染上碎雪,随风飘落。在这份与秋日迥异的季节中,我下意识的寻找秋叶飘零中的悸动,而脚步在厚厚雪地上响起的嘎吱声,则会悄悄提醒我,季节已不再相同,而我也终于找到了心中的愿望。
天空零落的雪花四处飞舞,却总会有与大地相逢的那一天,再远的终点,也一定会因为彼此描绘的圆周而重逢。
今夜,便是我和伊尼德背着行囊离开的日子。
“姐姐,不去和莎夏告别了吗?”
“不了,让她静静地生活下去吧。”
莎夏是在梦境与现实中能够看清自我的人,她明白自己的选择,也理解将要发生的事情,她既不会遥望未来的悲伤,也不会再有机会寻觅欲回忆中的往昔,况且那是她幸福的生活。于是,我便不能再去打扰她了,但我会遵照约定,始终铭记着她未曾改变的模样,即便在许多年以后,也依然不会忘记。
“伊尼德,还记得他们之后搬到哪里了吗?”
“马上就到了,就是街角那间白色小屋。”
白雪所覆盖的小屋静悄悄的坐落在街角尽头,在那不大的小院中除了一两颗已经光秃秃的枫树外,便再也没有其他事物了,如果还是在春天的话,想必是可以种下许多花草的吧。
从远山吹拂而下的风,扬起了一阵被月光所萦绕的细雪,这些雪花映满了房屋窗前流落的微光,在庭院中弥漫着一丝充满回忆的温暖气息。
蓝色的房门就在我的眼前,随着我的步伐越来越近,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寒凉的空气中仿佛氤氲着一种柔和的芳香,充满熟悉的味道,悄悄漫入了我的鼻息。我默默猜测那是否便是欧石楠的香味,却忽然想起,此时已经不会再有欧石楠了。
深深呼出一口气,我将身上沾染的细雪拍打干净,准备敲响那道未知的门扉。然而,这充满仪式感的动作却使我不禁紧张了起来,稍稍变得有些犹豫了。
笃笃……
咚……
咚咚咚。
那究竟是过了几秒?
终究门后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,从听觉上来说,稍稍带着沉重的感觉。随着房门开启,寒凉空气中那淡淡的芳香也明晰了起来,是的,那并非是欧石楠的气息,而是玄关旁摆放着的紫色三色堇散发的味道。
不过这些都已是艾丝翠德之后才注意到的事情了,这一刻,她的眼眸中唯独倒映着那个戴着破旧眼镜的大胡子男人。
“请问,你有什么事情吗?”
那是礼貌而稍稍疑惑的询问。
“请问……这里有名叫艾丝翠德的女孩吗?”
“不好意思,这里并没有这个人,你大概是找错地方了吧。”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望着艾丝翠德嘴角流露的温暖微笑,一种奇异的悸动忽然涌现在那个大胡子男人的心间,只是那份感情是如此的模糊,甚至难以触碰。大胡子男人皱着眉头想要追寻那份心绪的线索,他再次茫然地看向艾丝翠德,却发现她只是温柔的笑着,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打扰您了,感谢您……我将要就此远行,祝您幸福。”
艾丝翠德在男人眼中的背影渐渐缩小,渐渐被飘零的细雪所遮掩,最终彻底失去了踪迹,消失在了碎星与月夜蔓延的地平线。那一刻,他忽然发现,心中曾经一直冰封的不安已经悄然融化了,那在他感情中始终没能找到的迷茫,终于徐徐飘落,尘埃落定。
遥望着艾丝翠德离去的方向,他抬起眼镜揉了揉眼镜,微笑着合上了房门。
也祝你幸福……
午夜时分,我和伊尼德踏上了远行的列车,寒风夹杂着碎雪拂过了我窗上的倒影,那已不似从前的面貌对我来说,却有着别样的新颖。我并不为时间的流逝而感到后悔,如此想来,竟发现命运对我是如此的眷顾,使我能够最终走到自己的初点。
如果那能够被称呼为命运的话……
正当我陷入往日思绪时,伊尼德将一封弥漫着淡淡香气的信交给了我,信中还夹着一片枯黄的五角枫叶。
“这是你去白色小屋时,一个陌生男子让我转交给你的。”
那是张并没有署名的信。
上面只是简短地写着一句话:
那位女孩,在故事的结局,获得幸福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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